返回
首页
关灯
护眼

3、从军

一个老太太突然出现在坡下,她手里拎了一个包,正在动作缓慢地往上爬。

这时如果我冲下去,撞上老人家的可能性很大,我本能地来了个急刹车,车子由于惯性发生了倾斜,我被重重地连人带车地摔进了那个二米多深的沟里,那一跤摔得我眼冒金星。

过了几分钟,那个老太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:“你没事吧,小伙子?”她急切地问。

“我没事!”我回答道。

也怪,这么结实的一跤竟然没让我受伤,只是腿上出现了一小块乌青。

到了体检的地方,我也顺利通过,也许是天意,也许我这辈子就注定是要成为一名军人。

第二次体检通过后没几天,我就收到了入伍通知书。

通知书是一张如同奖状一样的纸,老爸老妈他们拿着笑了,我看着它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,我妹妹那个大脑袋的黄毛丫头只是撇了它一眼,就自己出去和她手下的一群红小兵们干革命去了。

第二天,我们去了区武装部,领会了军装,那是一套最小号的,可穿在我的身上还是显大,特别是领子那个部位,我的小细脖子和领子之间竟然还能放下一个拳头,真让人郁闷。

那天晚上我开始兴奋起来,因为我看到了镜子里穿上军装的自己,虽然衣服大了点,我的脖子也细了点,但是一想到,从此以后我就是一名光荣的革命军人了,怎么会不兴奋?

我们走的那天是1970年12月26日,那是一个伟大的日子,是我们伟大领袖的生日。

那天早晨,我们先去学校集中,然后被招兵的解放军叔叔们带到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所大学里集合,那里汇集了许多个和我们的同龄的北京兵,

那天是妈妈送我去的学校,妈妈后来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总是很伤感,她说那天很冷,她和许多家长一块站在寒风中目送着我们这些孩子的背影,我是特别兴奋,全然没有去注意一下妈妈当时的心情,她说当时心里全是离别的伤感,而我一点也没有,她说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连蹦带跳地跑了。其实我看她了,直到今天我还能想起她当时的样子,穿一件深色的大衣,围着一条淡色的围巾,就站在一座桥上,在风中注视着她的儿子。

天黑时分,我们200名新兵开始上火车,不知为何我们与一般的新兵不太一样,因为我们没有坐那种闷罐车,而是坐上了一节全是木制椅子的客车。

不大一会功夫,好奇的许宏军还很快就把我们的方位给侦察清楚了。

许宏军是我在中学的同班同学,我们一直是朋友,他父亲的官职可是不小,是个什么副部长。他个子很小,人也特机灵,我们上了火车就按指令坐下了,只有他总是能找到机会四处乱钻。

“嘿!哥几个,你们知道吗?”他终于可以显摆自己的成果了,“我们是被挂在货车后面的,我们的前面全是货车。”

不过见我们并没有吃惊,他就又抖出一个更大的发现,“我们后面车厢里全是女兵!”

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,说明和我们同批离开北京的新兵中竟然有不少于100名的女兵,因为她们整整占了一节车厢,当时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可就全乱了,都想去看看女兵们在做什么。结果,我们全体被带队的老兵给训了一顿。

为了以防万一,老兵们开始轮班在那个通向女兵车厢的门口值勤,彻底断了我们的念相。不过许宏军就是灵活,他不知怎地还经常可以把那些女孩的情况告诉我们,比如她们现在开始唱歌了,她们现在开始吃饭了。。。。。。

第二天早上,许宏军最后一次宣布了他的发现:“重大新闻!重大新闻!那些丫头们不见了!”

女兵们没了对许宏军的打击好像比较大,对别人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,但是对我反正没什么影响。由于兴奋,我们这些半大小伙子们整整谈论了一个晚上,也认识了不少朋友,交谈的话题也是五花八门。

到了第三天,一个个就全撑不住了,车厢里展现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睡姿,有趴着边睡边流口水的,有坐着打呼噜的,有钻进坐椅下面躺着的。我看了一下上下左右,发现好像还是钻到坐椅下面去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,于是也找了个椅子钻了进去,这一睡就睡到了祖国的大西北。

其实,所有人都不知道到了那里。

我一觉睡醒,感觉车好像停了,于是就从椅子底下钻了出来,发现当时清醒的人并不多,一个老兵正拎着几个空的热水瓶从我们身边走过。

“到了吗?”我揉着眼睛问。

老兵看了我一眼:“还没有,你醒了,正好,跟我一起打开水去。”

于是我就接过两个热水瓶,跟着老兵下了车。

那是一个小站,天色很黑,周围有些什么我根本就看不清,只有车站上有灯光。

老兵问了一个站台的工作人员,那个工作人员把可以打到水的方位告诉了我们,老兵就带着我朝那个角落走去。

走着走着,我就对周围的东西发生了兴趣,可能是我彻底清醒了,也可能是我的视力开始适应了周围的环境,反正我发现身边出现了一堆一堆的东西,那些东西堆得都比我还高。由于好奇,我就走近仔细看了一眼,这一看的后果是我手上的热水瓶全掉在了地上。

“怎么回事?”走在前面的老兵转过身问。

“这这这……”我被吓得说不出话。

老兵走到我身边,用眼睛扫了一眼吓着我的那堆东西,莫名其妙地笑了:“不就是一堆牛头吗?瞧你那熊样,你不会没有见过吧?”

我拚命地摇着头,多新鲜啊,我当然没见过,长这么大就根本没见过被砍下来的牛头,更不要说是堆成小山一样的一堆牛头了。

老兵看了看被我打破了的热水瓶,叹了口气:“你们这些北京兵啊!”

火车继续往前开了很久,我们终于到了。

下车后,我们爬上了那种没棚的解放牌大卡车里。

路上,我们一个个就象不倒翁似的,在卡车的车厢里前后左右地乱晃。

因为我们的车一直行进在盘山路上,而且还要翻过那个著名的七道梁,它的最高峰竟然在云里,我们坐在车上,望着那高高的山峰,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何方。

那条公路也很有意思,开始是柏油路,可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土路,我们的军车开在上面,真是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“一溜烟。”那种由黄土形成的烟可是把我们给害惨了,只觉得脸上、鼻子里,甚至我们的耳朵里全是土。

当我们终于钻进了云里,感觉那车好像平稳了起来,我们不再像不倒翁。

当笼罩在我们眼前的云雾消失后,景色越来越美,山的这一面比起那一面来说,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
傍晚时分,我们进入了县城,新兵连驻地就在县城的一所学校里,是一所中学,不知为什么学校里没有人,我们被排住进了一个大教室,一个排的人住一间房,全睡大通铺,那景象可真是很壮观。

更新时间:2025-11-01 03:28:50